“那是你走了歪路，剑修前辈才斩你的，不怪他。”

黄山君这才长长松了口气，“你这孩子，别吓我啊……”

“寻常的邪神，往往血腥邪异，睚眦必报……”

黄山君想了想，总结道：

“所以以后，你遇到怪异的神像，邪异的修士，妖魔的祭坛，血肉的祭品，畸形的罪孽……大概率都跟邪神有关。”

“也是……”

墨画恍然大悟，又问：“那神明会用阵法么？”

“神的神念不同，既分品，也分阶。”

“人的神识，是分品的。”

“这些东西，是神才知道的隐秘，一般神明，是不会把这些东西告诉人类修士的。”

墨画转眼又问：“那我要怎么对付邪神呢？”

黄山君松了口气，解释道：

“这又是另一回事了。”

“就当结个善缘吧……”

“若是封存在某些修道大势力中，被当成‘禁忌’，更不可能让你去学。”

墨画果然被黄山君的话分了心，没再纠结它到底活了多久的事。

“神道阵法！”

“对付人，自然以五行八卦的灵力为主。”

墨画心底一震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。

“邪神布道，和一般神明布道，是差不多的，但手段会很血腥诡异。”

神明得天独厚，天生便秉承了一部分大道本源，所以学不了其他法则。

墨画一怔。

吃人嘴短，它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，以免在这个小娃子面前，显得小家子气。

“有时候两尊山神，在山间争夺权柄，生死搏杀，无形的神念翻涌，路过的修士，若神念低微，可能就像‘瞎子’一样，什么都看不到，也感知不到。”

“不同阵法，对自然灵力和神念之力的侧重不同。”

黄山君颔首道：“这是自然，修士是人，又不是神。”

这个名字，一听就又帅又强！

墨画心中凛然，随后疑惑地看了眼黄山君。

“阵法便是这万千大道显化的法门之一，只不过比起其他法门，阵法更接近大道的本源。”

墨画有些失望，“这么重要的东西，不应该代代相传，发扬光大么？”

想学！

“万一落败，就是神灭道消的下场。”

“克制神明的阵法？！”

“一些古修士，将这类阵法，统称为……”

黄山君看了眼墨画，沉思片刻，这才缓缓道：

“你将来若运气好，能学到克制神明的阵法，兴许还能斗一斗……”

“因为境界高了一筹，但神阶又弱了一等，真正争夺权柄时，谁胜谁负，都有可能……”

黄山君面容严峻：“被污染后，堕化的邪神邪念，会像邪毒一般，寄宿在神髓深处，与神髓融为一体，神髓不死，邪念不消……”

“嗯嗯！”墨画连连点头，而后眨了眨眼，虚心道，“若是跑不掉怎么办？”

墨画心有余悸，暗暗点头，“邪神果然十分可怕！”

“布道神像，寄生血肉，滋养欲望，吞噬人心……”

那他吃了邪神的两份神髓，一份来自羊角奉行，一份来自金色邪眸，岂不是都被污染过了？

自己已经被污染了？

黄山君意味深长道：“上古之时，人族孱弱，杀人最多的是妖，是天魔，是邪神。”

“神念是为‘无形’。”

“凡事多知道一点，就能少一份危险。”

墨画皱眉，有些听不懂。

它把“邪神”两个字，咬得特别重，意思大概就是我不是邪神，你别来对付我。

墨画听着很陌生，疑惑道：

“这跟修士的境界，好像有很大区别……”

“被污染后，神髓是什么样的？”

黄山君被墨画天真的目光看得一慌，立马收敛起“傲然”的神色，温和而谦逊道：

黄山君手一抖，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声音都变了，“你碰到邪神了？！”

“尤其是，根植在人心底的畸形的欲望，因果中污秽的罪孽，血腥而狂热的信仰，这些对邪神来说，都是上好的祭品……”

“尤其是邪神这种‘可怕’的东西，事先了解下，知己知彼，将来万一遇到，也能有所提防，才不会一时不慎，羊入虎口，被邪神给‘吃’了……”

“山神怎么跟邪神斗啊……”

“放心吧，你又不是邪神！”墨画安慰黄山君道，“而且，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了。”

“神明的强大，强在道的‘纯粹’。”

“你若真碰上邪神，最好有多远跑多远。”

“邪神邪念？”

墨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譬如我，就是一个二品小山神，‘二品’是境界，‘山神’就是神位，也可以叫神阶。”

“而神念化剑，就是单纯的杀伐。”

“神明的境界，决定了神明身躯外化到极致的体量，品级越高，神明越强，神躯越庞大。”

“你还想问什么来着？”

“神念化剑本就难学，这么跟邪神硬碰硬，不知要死多少。”

墨画愣住了。

“若是不同源，该阵法就与神明自身大道相斥，神明没法学，也用不了。”

墨画眉毛微挑，“我若真遇到邪神，还会好端端地在这里么？”

黄山君说到一半，心底忽然一阵惊悸，有些震惊但又不明所以地看着墨画，后面的话也堵在了嘴里。

它叹了口气，顺着破庙的破屋顶，抬头望天，感慨道：

“天地有大道，大道化万千，万千皆为法。”

当时在识海中，自己跟那只金色大眼珠子打架。

自己现在说不定脑袋已经坏掉了。

没有神学传承，对神明之事一头雾水，即便想提防邪神，也根本无从下手。

墨画缓缓松了口气。

差点“吃”了没消毒的邪神的眼珠子。

黄山君长眉微挑，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傲然：

“既然是‘神道’阵法，能发挥极致的神念之力，岂是一般修士，想学就能学，想会就能会，想传就能传的？”

黄山君感叹，“人虽弱小，但的确心智非凡。”

墨画心里吓了一跳，连忙问道：

但抛却麻烦不说，它心里其实还是挺喜欢墨画的。

“神明的实力，既由境界决定，也由神阶影响。”

黄山君摇头，“我是一个小山神，既不是人，也不是阵师，哪里知道……”

黄山君摇头，“那是你不懂，邪神究竟有多可怕……”

纯正之中，带了些诡异。

气息清纯，模样可爱。

“若是神念不强之人，真的不自量力，妄图触犯禁忌，亵渎神明，必然死无葬身之地！”

“一个三品游神，是可以镇压二品游神的，但三品游神，未必能镇压二品山神。”

“肉身灵力，是为‘有形’。”

神髓？！

自己杀了羊角奉行和金色邪眸，吞噬之后，使神识进一步“质变”的那个“神髓”！

黄山君道：“神髓是神明的本源之髓，内蕴神明本源，是神念道化的显现，神髓等阶越高，神明的神阶越高。”

墨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。

黄山君想了想，点头道：

还好自己机智，早就觉得那个金色的“大眼珠子”不对劲，可能暗藏鬼胎，就事先用劫雷给它“消了个毒”。

“克制神明的阵法，跟一般阵法比，有什么不一样么？”墨画兴致勃勃地追问道。

简单来说，神明先天就会，所以不用去学。

黄山君喝着墨画替他倒的酒，觉得心里舒泰了不少。

“人则不同，先天大道孱弱，所以可以不断去学，去领悟阵法，去借阵法运转诸多大道法则，掌控天地自然之力。”

这个问题，他很早就想问了。

断了黄山君的神道根基，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是沾了些因果。

也不知这鸡腿是怎么做的，真香。

黄山君又吃了口鸡腿。

修士先天一无所有，不受大道眷顾，反倒可以通过学习，掌控万千阵法，领悟诸天大道。

这么多年了，也是唯一一个，会跋山涉水，带供品来给自己吃的人类幼崽。

“一点办法没有么？”墨画又问。

墨画心底一颤。

“但神明的境界，又受神阶影响很大。”

墨画眼睛亮晶晶的，忍不住问道：

墨画又问：“那邪神呢？邪神的神阶，是哪一类？神明变成邪神，那祂的神髓，也会被污染么？”

“譬如说，最低端的神灵是游神，高一些的便是像我这样的山神。”

它觉得墨画说的话，十分合理。

“……不要犹豫，能跑多远就跑多远。”

朋友总比敌人要好。

“因神明也受天道限制，所以一个大邪神，往往会将自己的神躯，分化成诸多一品、二品或三品的‘神骸’，散布到九州各个低品的州界，以最大范围，传播邪道，借人堕落的欲念，反哺自身……”

那个虚影，莫非就是融于神髓之中的，堕化的邪神邪念？

黄山君默默点了点头，但又疑惑，“你非问邪神的事做什么？”

“天地神明，滔天伟力，又岂是那么好克制的？”

“大道万千，阵法自然也有万千，门类繁多，规则迥异。”

“而且……”

墨画有些不解，“我就顺嘴提了一下，有这么怕么？”

墨画眼睛一亮，立马挪了挪屁股，跟黄山君凑得近了些。

“而且修界绵延这么多年，这种古修士创立的阵法，大半都失传了，你要想找，也不太好找。”

墨画连连颔首，随后亲自给黄山君倒了杯酒，以谢他传授神明道学之恩。

黄山君瞳孔猛然一震，几乎说不出话来，良久之后它才回过神，喃喃道：

“是这个道理……”

只是它看向墨画的目光，蕴含了一丝隐晦的不可思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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